刘晓兰 | 慈父忆
写在前面的话:
“莺初解语,最是一年春好处”,又是一年春深时。四季只有一季春,父亲却是我永远的春天,他给予了我人世间无尽的爱与温暖。3月24日,是父亲7周年祭日。7年来,在每一个黎明,每一个黄昏,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会情不自禁地与父亲隔空对话,给他倾诉我的欢喜与忧伤、坚定与迷茫、执着与脆弱……
没有父亲的日子里,我唯有让自己腋下生翼,排云劈浪,独自艰难地飞翔。今天,在父亲的祭日来临之际,“我姑以彼旧文,维以永怀!”
慈父三周忆
对于父亲,我无需想起,因为我从未忘记。
一件刻骨铭心的事只有过去若干年后,它的意义和对我们的影响才会深刻地展现。在事件发生当初,我们的感受其实都很肤浅。譬如亲人的离世。
在2012年3月人类生命消亡的天幕上,父亲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干部,老领导,老党员,他的离世犹如一颗流星,倏忽而过。他的许多曾经的同事、朋友或许早已淡忘了他。但对他的亲人们,尤其是与他朝夕相处生活了30年的我来说,却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他的离世带给了我久治不愈的内伤。三年里,总有一道看不见的伤痕如影随形,在无数个飘雨的日子,在无数个落日的黄昏,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乘虚而入,时时绞痛着我。“看不见的伤痕最疼,流不出的眼泪最冷”。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不能流泪的悲哀。”父亲的离世,与现在的我来说,正是这样一种悲伤。三年来,我一直用醮满泪水的文字怀念他。今天,在他可能被亲戚朋友们最后一次想起的三周纪念日里,我清空内心所有的杂念,虔诚地打开记忆之门,走进他的后半生,走进我的前半生。那30年的流金岁月,正是他与我的生命交集的部分。
求学之旅中,父亲是一轮春阳
1982年,父亲48岁,我12岁。那一年,父亲和我都是本命年,我跟随父亲来到县城上学,拉开了与父亲共同生活的序幕。父亲那时任石家营公社党委书记,我被父亲安排在石家营中学就读。学校离公社大院较远,我寄宿在校。作为公社书记的女儿,老师们对我关爱有加,但父亲对我要求很严。他告诉我不能搞特殊化,要求我吃学生灶,睡大铺(一间偌大的教室改造成的宿舍,一般住40一50人),并且必须睡下铺。所谓下铺,其实就是在潮湿的地面上铺一层薄薄的麦草,上面再铺条褥子而已。相对下铺,上铺较好些:用相连的木板搭成,干燥舒适,是每个住宿生向往的处所。我在阴暗潮湿的下铺住了3年,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这病后来困扰了我多半生,至今一遇阴雨天,腿就隐隐作痛。但我从未抱怨过父亲。他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一条真理:权力不能垄断和驾驭一切,人人都是平等的。尽管这种认知在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被身边无数活生生的现实所颠覆,但我仍执拗地认为这本该就是人类走向文明和进步的一项刚性指标。这种认识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在我以后的工作中,对上,我从不自卑自贱;对下,我从不自高自傲。据此,我很感谢父亲!
FATHER
父爱如山
1984年,父亲50岁,我14岁。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凤翔中学。父亲很高兴。那时父亲已调入县物资局任副局长,我家住在南大街府前巷一座大院里。学校宿舍紧张,只给乡下学生提供住宿,我就成了走读生。每天早去午回,午去晚归。父亲每天中午下班回家后,要加班加点为我做好午饭。处在青春期的我需要增加营养,父亲就变着花样为我做可口的饭菜。记忆中最难忘的是父亲每天晚上在小巷口等待我的身影:昏黄的路灯下,年过半百的父亲身穿绛蓝色衣服,佝偻着身子蹲在巷口,嘴里抽着廉价的纸烟(这是父亲唯一的爱好),烟火在黑夜里一闪一闪,映照着父亲苍桑坚毅的面容,路灯下他头顶的银发也随着一闪一闪,在暗夜中分外耀眼。他的神情既幸福又焦急,向着我回来的方向张望。看见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后,他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忽”地站起身来,微笑着向我走来。而后一把接过我柔弱的肩膀上的书包,与我并肩回家。50O米的小巷,父亲与我边走边聊,我学习了一天紧张的神经顿时就轻松下来了。这幅“巷口迎女图”,父亲一直描画了5年2000个夜晚(我不争气,复习了2年),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阴晴风雨,父亲从未间断。那小巷口路灯下父亲头顶一闪一闪的银发和嘴角一闪一闪的烟火,就永远定格在我记忆深处,如一束火焰,温暖着我,激励着我!
1989年,父亲55岁,我19岁。我考入了宝鸡师范学院(现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第一次离开了相守了7年的父亲。刚入校时很不习惯,强烈地思念让我每周都不辞劳顿坐班车回家,父亲每周在家也热切地盼望着我回家,早早为我准备好我最爱吃的饭菜:面皮,搅团,臊子面。每次返校时,父亲还让我带给同宿舍的姐妹。最难忘的是那年秋天发生的一件事。有一天(不是周末),秋风瑟瑟,秋雨绵绵,“秋风秋雨愁杀人”。薄暮时分,对父亲不可遏制的思念让我不顾一切奔向车站,赶上末班车回了家。回到家后,小妹说父亲坐车去学校看望我去了,我一下子就呆住了,泪水奔涌而出,像屋外撕扯不断地秋雨。按时间推算,我与父亲在相向而行的两辆班车上恰好擦身而过,失之交臂。我百感交集,不能自己,连夜写了一篇《情到深处》的小小说。我那时的班主任兼写作老师赵德利老师读后非常感动,后来收录在他编写的《写作教程》一书中。
人的一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行走在求学之路上。求学,是我们安身立命的第一步。求学时的艰辛与不易,非亲历难以想像。在我人生艰苦的求学之旅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父亲至始至终如一轮温暖的春阳,陪伴在我身旁,用他那无私的爱和博大的胸怀与我风雨兼程,一路同行。
工作之旅中,父亲是一盏明灯
1991年,父亲57岁,我21岁。我从宝鸡师范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纸坊镇初级中学任教,开始了我漫长的工作之旅。初入社会,初登讲台,除了激情和热情,我一无所有。我零经验地做着老师,做着班主任。那时学校每周都要进行班级大评比,我所带的班级几乎每次都是倒数第一,极大地挫伤了我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我那时年轻气盛,自尊心强,心气浮躁,终于忍无可忍,瞬间爆发。记得那是1991年12日31日(那年的最后一天),寒风凛冽,大雪飘飘。周日晚上例会时,领导宣布我班又是可耻的倒数第一。愤怒加上自尊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当着全体老师的面摔门而出,负气离校出走(我也没回家)。我想用这种幼稚地方式对抗和威胁领导。父亲听说后,万分焦急,连夜叫上单位的车四处寻找我,整夜未眠。我独自在寒冬夜里瞎逛了一夜后,第二天清晨被一位好心的司机送回了家,父亲才松了口气。等我情绪平稳后,父亲才语重心长地开导我:工作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事,一个人一生中工作的时间很长,你要记住千万不能为名利工作,但一定要做到问心无愧,对得起良知,特别是你们当老师的。“问心无愧”这4个字让我如在迷宫在找到出口一样,豁然开朗。直到现在,我己工作了20多年,我一直淡泊名利,唯求问心无愧,良心安宁。上好每一节课,对得起每一位学生,是我至今坚守的职业底线。
父亲15岁参加工作,I8岁加入中国共产党,是一位有着60年党龄,党性原则极强的老党员。父亲生前我常开玩笑说:爸爸,您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党史啊!每次听完后,父亲就爽朗地大笑起来。父亲一生热爱共产党,热爱毛主席,感激共产党,感激毛主席。1976年,毛主席和奶奶先后去世,刚进入不惑之年的父亲悲痛万分。后来,父亲常常对我说:那一年,我同时失去了母亲和再生母亲。父亲为了他的事业后继有人,从我上大学起就鼓励我向党组织靠拢,工作后更是如此。1994年,我工作3年后在父亲的鼓励下离职到陕西教育学院进修时,就成了一名入党积极分子。1997年,我毕业回原校后,成了一名正式共产党员。父亲那时63岁,己退休了,听说后比我还高兴。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傍晚,父亲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正坐在炉边烤火,火光将他满是皱纹的脸映照得通火通火,他的眼睛似乎都发亮了。尔后,他“蓦”地站起来,弯着腰,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方步,微笑地连声说:好啊!好啊!我的事业后继有人了!父亲常常对我说:一个人一定要有信仰,如果没有信仰,就会失去精神支柱。他一生用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艰苦朴素,廉洁奉公,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的夲色。近20年来,我始终以父亲为榜样,用共产党员的标准自律自约:奉献在前,享乐在后。
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
2005年,父亲7l岁,我35岁。我已成家生子了。在初中工作了14年后,我被调到西街中学任教,开始了我工作的第二站。由初中到高中,是一个台阶。我又一次陷入了工作的困惑中:当时初中己开始了新课程改革,高中还沿袭着传统教学。在创新与传统之间,我陷入了迷茫,不知如何取舍,焦虑不安。我向父亲请教。父亲说:毛主席说“一切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我看你还是注重学情最好。对啊,教学方式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关键是要学生获得知识。“注重学情”,让我如在重山复水中找到出山的路径一样,顿时花明又一村。
工作的意义,在于生存,亦在于享受。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工作;为了享受,我们就要快乐的工作。快乐工作,我以为是工作的最高境界。父亲不是教育家,甚至没有上过多少学,他从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中积累了很多宝贵的财富,让我终生受益。他赠给我的“问心无愧”“注重学情”这8个字,既诠释了工作的态度,又体现了工作方法。这8个字如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进的道路。提着这盏明灯,我在20多年的工作之旅中,尽力地工作着,快乐地工作着,感觉每个字都在闪闪发光。
家庭之旅中,父亲是一头黄牛
工作的脚步永不停息,爱情随之悄然来临。1994年,我离职到陕西教育学院进修学习时,邂逅了终生的爱人一一一一位来自千里之外大漠深处的陕北后生贺世瑾。两年毕业后,我回原单位继续工作,世瑾放弃了在陕北原有的工作,跟随我回到了凤翔。那时最为棘手的是世瑾的工作。父亲为了成全我的幸福,不顾自己已是花甲之年,东奔西跑,求人求情。记得有一次天下着大雪,路面积着厚厚的雪,父亲骑着自行车艰难行进,被迎面驶来的一辆小车剐蹭倒地,碰破了额头,擦伤了手臂。在世瑾的工作问题解决后,1997年夏,我走进了漫长的家庭之旅。婚后,爱人在乡下工作,我“嫁而不出”,依旧与父亲一起生活。第二年,我的宝贝女儿出生了。从医院回来后,父亲就成了我的专职“月嫂”,为我的孩子洗尿布,为我做“月婆饭”。我产假休满上班后,父亲就成了家里的“专职保姆”:为我带不足百天的孩子,为我洗衣做饭。女儿上幼儿园后,他又成了我孩子的专职接送员:为了能让孩子放学后第一眼看见他,他每天早早就守候在幼儿院门口,风雨无阻。女儿上小学后,父亲除了做好家里的保姆外,还抽空教女儿练书法,给女儿讲做人的道理,为女儿买各种励志书籍,精心呵护着女儿,让女儿健康成长。父亲这样做是为我解除后顾之忧,让我能够安心工作。父亲常常对我说:兰兰,你到学校后好好工作,娃有我照顾哩。学校的事再小也是公事,是大事,咱家里的事再大也是私事,是小事。你要公私分清哩。甚至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期,他也不让我多请假,怕我耽误工作。
2003年,我和爱人在一贫如洗的情况下,东拼西凑买了新房,和父亲同在一个院子,之前我一直住在父亲的家。新房买了,可山一样的债务压在肩上,压得我喘不过气。父亲本身负担重,我不忍心他为我分担债务。我和爱人省吃俭用,节约着每一分钱,踏上了5年之久的还房债之旅,直到2008年才将所有的房债还清。在此期间的2006年至2008年,我被安排到一所乡下高中支教,女儿就完全交给了年事己高的父亲。支教期满后,我继续回到原单位工作,父亲一如既往地为我和孩子默默地辛劳付出着,直到2011年的一天,77岁的老父亲突发脑出血,晕倒在地。
父亲一生身体刚健硬朗,很少生病。就是到了晚年,也是铁骨铮铮,精神矍铄。父亲表面的康健让我们做子女的忽略了他因多年超负荷劳作导致的身体透支,对此,我常常感到自责悔恨,罪不可恕。对父亲来说:倒下,就意味着不再起来了。
父亲
我从1997年建立家庭到2011年父亲病倒,14年的时间里,我的“小家”一直融在父亲的“大家”里(我的新房基本闲置着),就像一滴水珠融进无垠的大海里一样,温暖安全,充满生机,永不枯竭。父亲去世后,我才搬回了自己的家。现在,我常常对爱人和孩子说:没有我的父亲,就没有咱们的小家。父亲在我14年的家庭之旅中,始终像一头老黄牛一样,默默劳作着;像广袤无垠的大地一样,默默他奉献着。他不言辛劳,不计回报,默默无闻,无怨无悔,用他逐年衰弱的身体支撑着整个大家和儿女们的小家,用行动诠释着家的含义。家是什么?家就是爱,就是责任,就是付出,就是奉献。家原本就是一个空盒子,你只有先放进东西,才有可能取出东西。
父亲将最珍贵的东西留给了我
2011年,父亲77岁,我41岁。那一年,父亲倒下了。在此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先后住了7次医院一一一我己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死亡狰狞的面孔了。
2012年,父亲78岁,我42岁。那年正月初五,医生宣布父亲患上了肾衰竭晚期一一父亲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在宝鸡西关医院做了一个多月的血液透析后,父亲被我们送回了老家,等待着人生中最为悲惨的一幕。
2012年3月24日上午10点半(阴历三月初三),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生离死别,我在瞬间真切地体会到了:我站在炕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呼吸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衰弱、消失;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我的眼前缓缓闭眼、缓缓闭眼;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不舍地与尘世作别,与亲人作别……屋里寂静无声,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因子。那时,院中的桃花正在含笑盛开,春风带着薄荷的香味荡漾在宁静的小院中,阳光洒满金色的光粒照耀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一一一就像今天,就像现在,就像此刻。
父亲走了,永远地走了。我想那时天堂里也一定和三月的人间一样,鸟语花香,阳光灿烂,也一定欢迎着父亲的到来。
父亲去世后,我有两个遗憾至今不能释怀。一是父亲生前我尽的孝太少了,今生今世无法弥补;二是父亲的遗愿我没有帮他实现。父亲希望他去世后,他生前工作的单位能以组织的名义为他覆盖一面党旗。父亲去世后,我跟父亲单位的领导多次交流无果,领导说父亲级别不够,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父亲生前向来通情达理,我想他一定会理解领导的苦衷。
父亲临终前,留给我两本小册子:一本是《毛泽东选集》,一本是新版《中国共产党党章》。两本小册子的封面和封底都是鲜艳的旗帜红,每一本都像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至今摆放在我书桌前最显眼的位置。
什么爱,厚重而深沉;什么爱,细长而深远。什么爱,如泉水如泰山;什么爱,如天空如大海。
父亲的前半生我不可能参与,父亲的后半生我有幸陪伴到底;我的前半生有幸有父亲参与,我的后半生父亲不可能奉陪。我与父亲在尘世的缘份仅次而己。仅次而已,我已很满足,很幸福了。30年,整整30年,我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成长为一个鬓间繁霜的中年女性,父亲从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男子滑落到了生命的终点,这其间杂陈的人生五味,谁能说得尽呢!这其间有我少不更事的无知与幼稚,也有我锦年青春的浪漫情怀;有我学业初成自食其力的自豪与骄傲,也有我初为人妻人母的幸福与不安;有我工作受挫时的迷茫与无助,也有我白发初显时的惊慌与伤感。这其间有父亲严肃认真的教诲,也有父亲坚如磐石的守候;有父亲润物细无声的开导,也有父亲坚贞不渝的鼓励;有父亲默默无语的奉献,也有父亲细如发丝的关爱。至此,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丰盈的成长史就是父亲苍凉的哀亡史啊!父亲承受着常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用自己生命的殒落托举了我的生命的升冉,让我的生命一步一步走向鼎盛辉煌时期!在与父亲朝夕相处的30年里,他留给了我金子般珍贵的东西:信仰,责任和美德。携带着这些珍贵的东西,我将不怕荆棘,一路向前,永不退缩。在这30年里,父亲始终用爱作经线,用责任作纬线,温暖地编织着我的前半生。这30年,不仅是我年龄的增长史,身体的成长史,更是我精神的成长史!
父亲离开我己经整整3年了。现在,父亲于我来说,己经成了一面精神的旗帜,一座精神的丰碑,一块精神的基石,一种精神的图腾!
巴顿将军曾在出征德国时这样激励士兵:今天我们出征,不是为了牺牲而去的,我们是为了胜利而去的,我们是为了国家而出发的。我说:今天我们继续生命的远征,不是为了奔赴死亡而去的。我们是为了感恩父辈,是为了探索生命的意义,为了生生不息的人类而出发的。
今天,在父亲与尘世作别后的第3个纪念日里,谨以此文献给我最挚爱的亲人,愿他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安宁!
对于父亲,我未曾想起,因为我从未忘记。
作者简介
刘晓兰,凤翔县西街中学优秀教师,师德先进个人,优秀共产党员。热爱读书、写作,有诗歌、散文、戏剧在《秦都》《一览文学》文学刊物及《水晶诗刊》及《时光捡漏》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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